冰天雪地的南极大陆在气温持续升高和深部温暖海水上升的共同作用下，无冰水域和无冰陆地越来越多。鲜艳的南极发草和漆姑草的花朵与斑驳苔藓点缀着怪石嶙峋的陆地。一些物种失去了家园，一些物种领地扩大。我们和动物都爱吃的小小的磷虾能支持庞大的食物链吗？发疯似地繁荣昌盛的驼背鲸能持续下去吗？巨大的环境变化对我们以及这个星球上的生灵是祸是福？克雷格·韦尔奇和摄影师同伴们的南极之行为我们展示了一幅壮观的南极图画。

杰拉许海峡一个风平浪静的傍晚，一头驼背鲸舒展开来在浮冰上休息。驼背鲸繁荣昌盛，数量不断增加，因为随着海冰季节缩短，驼背鲸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空间来捕食磷虾。（保罗·尼克伦）

几头驼背鲸围着一群磷虾打转，吐出阵阵气泡围捕猎物，然后张开大嘴猛冲过去吃掉鱼群。（保罗·尼克伦）

摄影师们碰到一头死去的驼背鲸。虽然不可能知道是什么杀死了这独特的动物，但穿梭来往船只的增多加大了鲸鱼被冲撞的风险。（保罗·尼克伦）

看着南极好像此前没见过——最南方的大陆超尘脱俗，美妙而危险。请听《国家地理》摄影师克里斯蒂娜·米梅尔讲述她在那儿的经历。

驼背鲸“发疯”

根本没人预见过这类好消息——驼背鲸如此繁荣昌盛。

自20世纪初开始，工业化捕鲸船使南极的大多数鲸类动物几近灭绝，许多物种仍然在挣扎。例如，蓝鲸数量在年左右大约有25万条，如今只剩5%。而南极驼背鲸恢复迅猛，数量每年增加约7～10%。我们驾驶小艇冲过帕麦尔群岛（PalmerArchipelago）一片开阔水域，在那里与阿里·弗里德伦德（AriFriedlaender）会合时，他大声顺道：“驼背鲸发疯了！”

弗里德伦德是位于圣克鲁斯市的加利福尼亚大学的海洋生态学家，也是《国家地理》杂志的探险家，他自年以来一直在研究南极大陆外的驼背鲸，追踪它们活动和觅食的方式与区域。他记录到了驼背鲸互相之间一起玩耍、打转，并且潜到了没人预料到过的深度。他还看到它们用背把海冰破开很深的裂缝。他表示对这些可重达40吨的动物来说，这一切都要耗费大量的能量，但如今气候变化带来更多可用的东西。

蓝鲸的骸骨仍然散落在南极半岛的海边，这明确地提醒我们，人类可以多么快地颠覆自然世界。经过多年的捕鲸之后，大多数鲸鱼就这样散落在岸边，蓝鲸的数量只有曾经的5%了。（基斯·拉德兹斯基）

年5月，弗里德兰德在一次航行中第一次看到了这种迹象。当时是深秋，因而他和同事们认为驼背鲸应该早就离开这里到厄瓜多尔和巴拿马附近过冬去了。然而，回声测深仪探测到船下面有一团磷虾绵延达几英里。弗里德兰德说：“我们第二天醒来，看到了很多鲸鱼，比我们任何人任何时间在全球任何地方曾经见过的都要多。因为这里没有了海冰，所以它们还在这儿。”他还在阿拉斯加、加利福尼亚、以及新西兰外海研究过鲸鱼。在10英里的范围内，他们数过有条驼背鲸。

他解释道，驼背鲸通常在3月末到4月初离开南极，那时海冰已经封冻。现在，无冰季更长，从而有更多的开阔水域来漫游其中并捕食磷虾。那些眼睛圆圆、半透明的生物有小孩手指头那么大，可它们密密麻麻地成群漫游，能够长达几英里，仅仅在1立方码（约0.76立方米）内就多达7.8万只以上。驼背鲸跟在周围，靠磷虾养得膘肥体壮，这促进了它们的数量激增。雌性鲸鱼每年都在产仔，哺乳期的母鲸非常强壮，在哺育新生儿的同时还怀着孕。弗里德兰德说：“对于那大的动物来说，这太疯狂了。”

他把船停在破碎的浮冰中休息的驼背鲸和其小崽旁边。他随小艇上下浮动，头顶上竖着一根长长的杆子，样子好像那些扎着马尾辫的现代鱼叉手。手里抓着一台用吸盘固定好的防水相机。弗里德兰德稳住了他那抖动的武器，瞄准目标，然后把摄像机拍到大海兽的背上。那条受惊的鲸鱼发出一声像湿呼噜的声音，娘仔俩潜了下去。

弗里德兰德大叫：“感觉好像一根大棒！”那台摄像机除非掉落并浮上水面被回收回来，在一天或两天内会记录下鲸鱼眼里大海的景象。驼背鲸活动范围又远又深，几乎没有竞争对手。但它们现在表现得如何则取决于我们。

大约2英寸长的半透明的磷虾是南极食物链的核心部分。鱼类、乌贼（鱿鱼）、企鹅、海豹、和鲸鱼全都吃磷虾——而且我们也吃。来自世界各国的船只在南极捕捞无数成群的磷虾，用作饮食滋补品，或者饲养三文鱼和水族馆的鱼儿。（基斯·拉德兹斯基）

谁都喜欢磷虾

几年前，一艘破冰船在帕尔麦群岛周围拖着几张科研网寻找南极银鱼。南极银鱼是在海冰下面产卵的油腻的沙丁鱼似的生物，它们过去是南极半岛西部滨海的主要鱼类，占了阿德利企鹅吃食的一半。可是南佛罗里达大学约瑟夫·托雷斯（JosephTorres）领导的这个团队在昂韦尔岛（Anvers）和比斯科群岛（Renaud）周围拖了一天一夜却根本没有捕到一条银鱼。经历过几次最大的海冰衰退之后的水域里，这种鱼几乎已经消失了。同时，科学家们还注意到企鹅吞咽了更多的磷虾——即使要20只磷虾才抵得上1条银鱼的热量值。

磷虾会足够吃吗？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问题。企鹅和驼背鲸都吃磷虾，而且贼鸥、鱿鱼、海狗、以及锯齿海豹（Crabeaterseal，也叫食蟹海豹）也都吃磷虾。豹海豹有时也吃。一条蓝鲸每天要吃数百万只磷虾。不吃磷虾的动物通常靠捕食那些吃磷虾的动物为生。南极洲喜爱肥美的磷虾，我们也是。

在年代，苏联的舰队一发现这种潜在的新海鲜食物资源，就开始环绕南极大陆转。目前每年大概捕捞10船磷虾，主要是挪威、南朝鲜、中国、智利和乌克兰的船只。这些磷虾被制成ω－3药丸和可咀嚼的磷虾油软胶囊，甚至用来饲养三文鱼。乌克兰去皮磷虾好像沙丁鱼一样罐装出售。有时，磷虾就在海上处理，在巨大的拖网渔船上煮沸后弄干碾成粉末。

在海上差不多一个月后，我们终于在南设得兰群岛外的布兰斯菲尔德海峡（BransfieldStrait）看到了一次捕捞。这艘中国籍吃水中等的英尺长“龙大”号工厂化拖网船在暴风中轻轻摇摆，我们跟在它的船尾。拖网就象一条大张着嘴的鲸鲨一路掠过水面。当船员拉起拖网的时候，拖网的绿色网眼自动卷起，把数以百万计的磷虾紧紧兜住。

到如今，南极洲周围的磷虾仍然很丰富，拖网船仅仅捞走了很小的一部分。南极捕渔业受到南极海洋生物资源保护委员会（CCAMLR）24个国家和欧盟的严格管理。但磷虾数量是周期性的，研究人员还说不清快速或严重的气候变暖可能对它们影响究竟如何。美国海洋大气署渔业部的克里斯汀·瑞斯（ChristianReiss）说：“我们在观察磷虾，可能以为我们了解了它，其实我们不了解，真的。”

许多专家担心捕捞磷虾的船只可能以对其它动物很重要的觅食地为目标并且捞光那里的磷虾。年美国政府的一支科考队直截了当地说：“如果食肉动物和捕捞消耗同样多的磷虾，那么捕捞磷虾会导致动物觅食受到限制。”大部分捕捞作业都发生在气候已经对动物造成最大压力的地方，即南极半岛。弗里德兰德说：“那里还是食肉动物密度最大的地方吗？还是相同的地方。”

年，智利和阿根廷提议CCAMLR将南极半岛西部和北部数千平方公里设立为禁止磷虾捕捞区。今年夏季，一些环保组织和挪威的阿克海洋生物有限公司（AkerBioMarine，世界最大的磷虾捕捞公司）帮助劝说磷虾业的大部分其它公司避免在明年的企鹅繁殖期到其聚居地附近捕捞。阿克海洋生物有限公司表示，从年开始，他们将每年保持离企鹅聚居地至少30公里（约19英里）。

许多科学家和野生生物提倡者主张由CCAMLR规定永久禁止捕捞区才是最安全的解决措施。此外，美国俄勒冈州立大学研究磷虾的海洋学家金姆·伯纳德（KimBernard）说：“这里的事情可能变得非常糟糕，真的使我害怕。”

落日的光辉洒在利马尔水道旁的布斯岛上（BoothIsland）。（基斯·拉德兹斯基）

在汉斯汉林号上的一天晚上，吃过羔羊肉和土豆之后，庞赛特在船上的厨房里查看地图，指出他曾经用一只蝴蝶网捕捉过磷虾的几个地方。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常常看到水面上有大量的磷虾，他回忆道：“有时发动机会开锅，因为进水口被磷虾堵住了。”如今在这些地方“几乎再也看不到磷虾”。

科学家们认真地汲取庞赛特的经验。伯纳德说：“在某种程度上，那是传统知识。”南极向着未知的方向猛冲的情况下，科学知识仍然稀缺。

今年，庞赛特突然卖掉了汉斯汉森号，他说他和他的同伴朱丽叶·埃内坎（JulietHennequin，也是一位熟练的船长）都筋疲力尽了。但他还觉得许多游客太把这里的慷慨馈赠当作理所当然了，就好像这里正在成为一个他几乎不认识的地方。他说：“当我评估目前的情况时，我小时候知道的南极半岛已经基本不消失了。我确实很想知道它会变成什么样子。”

（海豆芽摘译自《国家地理》杂志网“TheBigMeltdown”一文）

自年代开始观测以来，南极半岛的西部经历了地球上几个变暖最快的冬季。随着冰川消退，半岛裸露出光秃秃的、怪石嶙峋的陆地，使生态系统改变，为一些本地物种提供了更多的栖息地，当然同样也为入侵物种提供了栖息地。